“作弊”和“明白人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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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你往豆制品里加入石膏，获取了不正当利益，逃脱了惩罚，并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，你也许并不清楚，正是经由同样一套不能伸张公平和正义的错漏百出的游戏规则，他人成功地在你点的菜里加入了地沟油。

除 此之外，你的所有竞争者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知晓并复制这个发财的秘密（加石膏粉）。一旦大家都可以通过这种作弊的手段降低成本，所有的经营者就重新回到同 样一个价格/品质平台上竞争(一种均衡状态）。加入石膏粉这个技术诀窍不再像当初那样带来效益，相反它变成了一道豆制品制作的额外工序。

另外一个例子是给猪肉注水。当所有的肉摊子都懂得给猪肉注水的时候，注水就算不上什么可以谋取不正当利益的作弊手段了。最终的结果是：消费者吃注水的猪肉，经营者对他的产品无端多做一次“深加工”。

那是一种均衡，但却是一种坏的均衡，是一种拖曳着大家的整体福利向下的均衡。

通 过作弊获益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条件是，社会上存在着数量足够多的人，他们不能（cannot)或者不肯（choose not to)作弊，否则就会出现前面讲的“均衡”局面。我们为什么花几块或十几块钱就可以得到微软价值上千元的软件？那是因为有很多人支持了正版的微软产品；他 们对微软的支持使得微软有能力进行新产品的研发和生产，我们才有东西可“盗”。再比如，通过贿赂税收征缴人员可以达到减轻税务负担的目的；但是，随着越来 越多的人学会了这个把戏，在税务官那里，纳税人进贡就逐渐成为惯常的做法(routine practice)。当每个人都在争相讨好税务官的时候，他能给多少人特别的关照呢? 既然政府养着那么多人，而人总得要吃饭，税就总是要收的(如同大家所熟知的那句话：人生在世有两件事情不可回避：死亡和纳税），税收任务于是以一种非常恣 意的方式被硬性分解和摊派下来。对纳税人来讲，除了交给政府的那一份之外，还得给税务官留出一份*。贿赂不仅不能象它诞生之初那样带给纳税人避税功效, 反而惯坏了税务官、给纳税人增加了额外的负担。归根到底，通过贿赂税务官来谋取偷逃税款之利，以那些不懂得这么做的人的大量存在为条件。

在一个价值体系崩解、司法体系形同虚设的社会里，能够谋利的作弊手段会以一种星火燎原的方式迅速传播，并消耗掉它的资源，这些所谓的“资源”就是那些尚不懂得或不肯作弊的人。看看我们身边的人，他们有的一直就很“明白”，有的则一批一批地迅速地被"整明白"。

问题是，这个世界“明白人”越多，状况就越糟糕，前景就越黯淡。我们迫切需要的是向价值/精神世界寻找更加有力的支撑。